mildness_凌暧

Feel the fear do it anyway~

西风与灯塔 【最终完结章】

李然然的阿黄:

第九十七章


赵启平以为自己会夜不能寐,或者至少也要失眠个一个小时,至于无心做别的事什么的,怎么说也是心痛后的必备。


然而想是这样想,随着外套上带有的挥之不去的饭店味时不时地飘进鼻腔,赵启平抵不过本能地还是如往常一样洗澡刷牙换衣服躺到了床上。


没有辗转反侧,没有胡思乱想,几乎可以说一夜无梦。


第二天,赵启平一脸反社会的阴沉神情,感觉下一秒就能炸医院。科室的氛围也好不到哪去,低气压盘旋在整个办公室,人人的情绪都紧绷着,昨天晚上的饭局仿佛是拉开了最后一层遮掩,没有人再费劲维持着平日的好脾气。


赵启平看着办公室里没有凌远的身影,感觉一口气憋在胸膛,不上不下,拉扯得心脏都在一抽一抽地疼。他拿出手机,给对方发了条短信,随后特意把铃声调大。


中午十二点,凌远的短信回复过来了,赵启平看了一眼里面的内容,内心的烦躁终于有所缓解。


晚上下班,赵启平坐在约好的公园长椅看着眼前勉强算得上波光粼粼地湖面发呆,九月份的天气算得上秋高气爽,天空特别远,平白让人生出几分惆怅,这惆怅又没有去处,在全身游荡。


“吃饭了么?”熟悉的声音让赵启平回过神,他转头看着凌远,后者朝他摇了摇手里的奶茶,笑眯眯地递过去。


赵启平压抑的火气突然就被这个笑容点着了。


“没心情吃饭。”


凌远脸上的笑容淡了,“怎么了?这么大火气。”


“你问我?”赵启平简直气得笑出来,“凌远,你自己干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不清楚。”凌远硬邦邦地甩出这一句。


“严瑜副高怎么没的?不是许院长弄的么?”赵启平的口气越发咄咄逼人,越说越气,干脆整个人站起来面对面质问对方。“真行啊你,原来怎么没看出来你跟院长还有联系。”


“怎么?你心疼你老板还是心疼严瑜?”凌远感觉自己真是一片好心喂了狗,“我做这些是为了谁啊?!”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你!”凌远抬手想指他,却被手腕间晃悠的奶茶袋子坠得一沉,这才想起来它的存在。盛怒之下抬手就把两杯包装完好的奶茶扔进了垃圾桶,发出沉重地咣当一声。


赵启平心里一疼,紧随其后地想起了自己买的午睡枕,悲凉和伤心一瞬间蔓延开,控制不住地就有些眼红。连带着口气都低了,


“凌远。”


赵启平声音很轻,透着浓重的疲惫,“我原来以为我们俩之间,是有一定默契的。”


“有些话我不用说,你也知道,很多东西你不告诉我,我也可以理解。”


“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有这种默契的。”


“但是昨晚我突然发现,我做到了,你没有,你心情不好,我不追问你,任何事我也不逼你。但是你体谅过我么?”


赵启平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他抬起头直视凌远的双眼,“那个谣言你自己知道么?”


凌远一瞬间有些呼吸困难,也答不上来。赵启平看着他的反应笑得很自嘲,“看来你知道。”


“凌远,咱们完了。”


晚上八点,赵启平一手拎着水果,一手敲开了叶主任的门。


开门的是师娘,赵启平朝她露出一个笑容,乖乖地喊了一声师娘好,随即就被热情地迎了进去。正在看电视剧的叶主任头也不转,乐呵呵地让他坐下一起看。


“叶主任,我找您有些事。”赵启平趁着师娘进厨房洗水果,毕恭毕敬地开口。


“进书房说吧。”叶主任拿起遥控器关上了电视,像每一次查房一样,背着手慢慢踱步,赵启平一如既往地跟在身后。


半个小时后,重新打开的电视正在放咿咿呀呀的昆曲,粉色袖口带上一片风情,师娘跟着轻哼了一小段,随即听到书房门啪嗒一声,赵启平走了出来。


“小赵来吃点水果。”


赵启平赶忙推辞,“师娘不用了,太晚了,您和叶主任休息吧,我先走了。”


“你看你,也不吃个水果,至少也要坐下来喝口水啊。”


“是挺晚了,我送他下去就行了。”叶主任结束了这一段劝说。


赵启平笑着跟师娘说了再见,并答应下次来吃饭。


叶主任在十五楼,电梯的层数慢慢叠加,两个人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相顾无言,电梯停在十楼时,叶主任突然开口,他的声音不再有往日那种洪亮,精气神像一个瘪掉的气球,不知道飘散在了哪片天空。


“我老了,也心软了。”


赵启平盯着烟灰色的电梯门不吱声。


“你别怪严瑜,也别怪大家。”


叶主任叹了一口气,属于老年人的疲态第一次显露出来,“许院长原来是我们科室出来的,那时候我还是副主任。他这人有才华,就是把权力看的太重,为了权力可以什么都不顾。”


“我年轻的时候脾气很差,那时候所有人都怕我。记恨的人数不胜数,我也知道。”


“我骂过很多人,下过很多人的面子,这个医院从院长到护士,没一个我没骂过的。他当了院长以后,第一次来我们科室视察,当时我站在病房门口,我说,你进去了就不要说话,这是我的科室,想说话,你就不要进去。”


“后来他再也没来过,我很骄傲,我护住了科室,这是我全部的心血,我不允许有人用它作为权力的踏脚石。”


赵启平嘴唇动了几下,最终还是保持沉默。


“我订了规矩,置好了游戏规则,我想着自己起码还能干个几十年,有我自己盯着,我怕什么呢。”


“纵容严瑜,视而不见,看到你们没人说话,我以为一切都不会有本质改变。我想着他不就是跋扈了一些,当年我也是,可我还是一路走过来了,把科室弄得漂漂亮亮。”


“谁知道……”


“人跟人是不一样的。”赵启平半是宽慰半是下定论。


“是啊,不一样啊……”叶主任像是对别人说又像是喃喃自语。


电梯叮地一声滑开,跟着飞速下滑。


这天晚上,赵启平没有回家,他来到值班室,合衣睡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叶主任在病房宣布了一个晴天霹雳。


“什么?!”严瑜近乎失控地直接站起来。


“你像什么样子!”叶主任语气凌厉,“坐下!”


严瑜不甘心地瞪了凌远好一会,这才咬牙缓缓坐下。后者沉默地靠着椅子,仿佛一个雕像。


“我已经跟王主任,教育科说了,凌远转到我们组。”叶主任一字一句说得很慢,“我不是征求你们的意见,而是通知你们。只要我在科室一天,科室就不能出事。”


“另外,小赵转到骨科周主任名下,后天开始去德国进修,他的排班你们自己重新替换一下。”


这下凌远再也无法维持鸵鸟状态,他猛地抬头看向赵启平的方向,脸上流露出了显而易见的震惊,后者却完全不接茬,甚至头都没抬。


时间很短,不到四十八小时的准备时间,赵启平先是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报备,随即就开始马不停蹄地奔走在医院各个行政部,红色的章一个接一个盖下来。一直忙到临近下班,终于一切尘埃落定。


他拿着文件袋站在医院大门,给彭禹发了条短信拜托他帮忙收拾下办公室的东西。随后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凌远从教育科填完表出来,一路上都在锲而不舍地打赵启平的电话,但永远听到的都是冰冷的提示关机的机械女声。他捏着手机,心一点点沉下去……


出租车停在一个酒吧门口,六点多夜色都没陷入黑暗,酒吧门也关的严严实实灯红酒绿的夜生活还早,这一片区域像正在关机充电的手机,只有小灯泡彰显着存在感。


赵启平还没下车就看到等在路边的身影,等到走近,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地的烟头,“你也不怕被罚款。”


程秋砚满不在乎地扬了扬下巴,“我是老板。”


赵启平翻了个白眼,示意他赶紧开门,后者嘴里叼着烟轻车熟路地带着他一路到了后门,摸出身上仅有的一把钥匙,进去后两个人立刻被黑暗笼罩。


“你别动,我去开灯。”


然后赵启平就听到倒吸冷气的声音同时伴有一声闷响。


这十有八九是磕到膝盖骨了……


果不其然,灯亮以后,赵启平就看到一个龇牙咧嘴还有些瘸的程秋砚,嘴里的烟可笑地半折着,估摸着是磕的时候一疼上下牙咬出来的结果。


“疼么?程老板……”赵启平控制不住的幸灾乐祸,连带着暗淡好几天的心情都有些轻快。对方露出一个苦笑,“别说了,身体心灵双重伤害……”


“来一杯?”程秋砚一蹦一跳地蹦哒到吧台前,随便从架子上拿了一瓶酒,“爽口,度数也一般。”


“我还以为你会来瓶威士忌。”赵启平坐上吧台椅,修长的手指在杯子上划了一圈,施施然端起来抿了一口。


“威士忌喝多了容易放飞自我,”程秋砚终于舍得把那几乎拦腰折断的香烟取下来了,眼皮抬都不抬直接灌了一大口,“那就枉费了我今天送的东西了。”


“嗯?谁结婚了?”


办公室里彭禹端着一个马克杯,杯子里飘着的柠檬片还没舒展开,弥漫开的只有酸味,他手里拿着一张从颜色就能看出是结婚的卡片,被人随意地扔在办公桌上,“程……秋……砚……”


“谁啊?”彭禹喝了一大口水。


代老总班的李风照回答的声音有些冷淡,“我师弟。”


“你真……”赵启平在心里挑挑捡捡了一个词,“渣。”


“太渣了。”


赵启平继续指责,“有你这种人么?追人追了一年多,眼看着是块冰都捂化了一半了,你呢,直接一张结婚请帖送了过去。”


被指责的对方没有正面回应他的问题,仅仅是又喝了一口酒,“化了一半?你真是……”


“平平,你从哪看出来他喜欢我了。”


“我突然想跟你讨论一个涉及隐私的问题。”彭禹今晚话特别多。


偏偏话多还有人接茬,李风照似乎也格外有耐心,放平时他肯定似笑非笑地一口回绝,大概就类似【涉及隐私就不用开口了】之类,然而今天却鬼使神差地挑了挑眉,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你有没有很喜欢的人?现在,加上过去。”


李风照认真地思考了下,随后给了一个特别诚恳的答案,“没有。”


“太巧了,”彭禹露出一个笑容,“我也没有。”


“我师哥这个人,说真的,我真没见他喜欢过谁。”程秋砚抽出一根香烟,顺便递给赵启平一支,后者接过去,两根手指捏着但没有放到嘴边。


“我研究生跟在他屁股后面两年,他对所有人态度都差不多,除了教授们,我深深地怀疑其实我们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一个印象,傻缺。当然了,他有这个资本。”


赵启平赞同地点了点头,“他在科室学历最高,专业知识最扎实。”


“所以啊……当时我真是爱死他了。”


“你没有?”李风照的口气满满都是【我不瞎,谢谢】,同时考虑到性别问题,他换了一个方式提出质疑,“你前任不少,难道没有一个?”


“唔,好感是好感,喜欢是喜欢……”彭禹语气特别轻松自在,“有好感就想照顾对方,照顾了也就完了,我没想过要和谁共度一生。”


“这个观念……”李风照咂舌,“对于陷进去的人来说特别渣。”跟着他又补充道,“不过我没什么立场说你。”


“为什么?”


“这个问题适用于那些受过情伤,被欺骗过的人,来愤怒,谩骂,指责,哭泣。”李风照掰着手指特别认真,“而不是我这样的。”


“你什么样的?”彭禹对他口口声声把自己跟别人划分得泾渭分明产生了兴趣。


“他什么样的人?”程秋砚非常豪迈甚至可以说一脸迷恋地拍了下吧台,“我师哥就是个从不拖泥带水,特别薄情的人!”


“哪怕这一秒你跟他上了床,当然,我不是说我自己,虽然我很想,但是我没有。”赵启平对他这啰嗦还无意义地解释翻了个白眼,“下一秒你穿好裤子,说对不起我不爱你我走了,他照样没任何反应,不会挽留也不会拉住你,甚至他的生活不会因为你的离开发生任何改变。”程秋砚一口气说完,眼睛都有些发红。


赵启平一针见血,“比如你的离开。”


“……对。”


彭禹听完他关于薄情的自我评价,整个人懒散地靠在椅背思考了一会,给出了自己的结论,“不算薄情,我可以理解。”


“哦?”李风照对这个答案有些出乎意料。


“当一个人离开你的生活,真的要离开,你挽留也没用。不会离开的,以后终究会回到你身边。就像潮水来了又退,带不走的自然带不走。”


“我今天才发现……”李风照露出一个微笑,“我们在有些事情上还挺合拍的。”


“除了审美。”彭禹非常认真地答道。


“其实师哥说的对,我们当时研究生的时候,那就是一群傻逼。”程秋砚声音显而易见地尖刻起来,“像那种全国第一的医院,科室,教授应该什么样,没什么样,拉帮结派,上纲上线,你从一个比较坏的地方进入到一个更坏的地方,所有人没有丝毫改变,那些人就是傻逼。”


“我爸那时候是医院器械的供应,所以大家对我态度都还好,纨绔子弟嘛,上研究生都不一定是自己考上的,混文凭而已,所有人都没把我放在心上。会做人的在心里鄙视你,不会做人或者稍微狂妄一点的直接拍着你的肩膀说羡慕你有个好爸爸,吃喝不愁,混吃等死。”


“除了师哥,他比我老板还像教授。”


程秋砚似乎回忆起了当时的时光,脸上不可抑制地带上了一点笑意,“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跟着师哥上夜班,我们那哪是夜班,简直就是门诊一样,排队缝针的,肚子疼的,胸口疼的,分门别类地排好。一个夜班你根本睡不上觉,一直干到天大亮交接班。”


“我当时以为夜班会和我在病房一样,所有人对我都是【小程啊,你没做过,看着就行了。】你肯定也听说过,我们医院连上手术台观摩的机会都是靠写病历竞争来的。我当时想这高岭之花肯定跟别人一样呗。然后我在那玩手机,师哥过来,直接把手机夺走了,噼里啪啦给我下了一堆任务,末了把口罩帽子手套往我口袋里一塞,就一句话,【去抢救室。】”程秋砚声音挡不住地轻快,连带着平时吊儿郎当的人突然就带上了点少年感。


“我师哥真的人很好,只要你愿意学,他就会教你。虽然他人骄傲嘴又毒,但真的是真心实意毫无保留地教你。”


程秋砚末了自顾自地喝了一大口酒,没化完的冰块在玻璃杯发出清脆地碰撞。整个人情绪也阴沉下来,“你猜,这样一个人,你会希望他怎么样?”


“照哥,我一直特别想问,”彭禹不知从哪翻出来一块巧克力,抬手往对方那边递了递,被拒绝后自己剥开吃了。“你读研的医院,那种国内顶尖,竞争力是不是特别大?”


李风照嘴角勾起一个嘲弄的弧度,“想多了,他们就是一群傻逼。”


“包括你那师弟?”彭禹嚼着巧克力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他啊,”李风照刚刚的嘲弄一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是有些无奈,“他是个小傻逼。”


“噗!”彭禹差点被巧克力呛死,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来,拍着胸口自我安抚,顺便问出一个问题,“小傻逼这个称呼是字面意思还是深层意思?”


“都有,”李风照笑了,“他还好,我师弟跟其他人不一样。”


“会怎么样?”赵启平摇了摇头,他的酒还没喝完,在杯子里荡出一圈又一圈好看的漩涡。


“人都是这样的,一个环境里有人站的笔直,行的端正。其他人内里各种龌蹉和见不得人的心理一发作,你就特别想让他跪下。”


“他站的越直,你就越想看看他被打断腿跪下来的时候有多狼狈。”


赵启平一瞬间被他话里背后的阴冷惊到了,随即涌上心头的是铺天盖地的悲哀。


程秋砚指间的烟蓄了长长一节烟灰,摇摇欲坠地连接着,随着他动作的一动,轻飘飘地散开掉下来。


“你呢?”赵启平开口询问,“你当时不可能保持沉默啊。”


“我就是个傻逼……”程秋砚笑得特别自嘲,“我半路辍学了。”


“我师弟不在哪个医院。”李风照轻描淡写,“他研究生还剩一年半的时候突然不读了,所以最后没有毕业证。”


“嗯???”赵启平被他这不符常理的答案弄得真的有些吃惊。


“我当时脑子有屎。”


“我那时候有多轻狂,我想着怎么着我爸也算个拿得出手的总裁。回去开个公司,赚点钱,然后给我师哥开个私人医院……多好。”


“我不太清楚我师弟家庭条件怎么样……”李风照撇了撇嘴,无端显露出一股孩子气,“听护士们讨论过,他爸是医药器械公司总裁,好像规模还挺大。研究生名额就是他爸跟老板交情好换来的,我老板那种人,市委书记当时要名额都不卖面子。所以估计他家条件还不错吧。”


话音刚落,李风照又急急忙忙补充道,“不过我师弟专业还行,不是那种什么都不会的纨绔。”


“是不是特别傻逼……在他陷入困境的时候抽身走人,还自以为没多久就会像一个骑士一样来救他。”


“然后我就失去他了。永远失去了。”


“后来好几年没联系了,最近他陪人看病碰上的。”


程秋砚手边的酒瓶空了一半,基本都他自己一个人喝完的,烟灰缸里捻灭了好几支烟蒂,故事讲完陷入长久的沉默,没有人打破。


“你别怪他。”


赵启平嗯了一声作为回答。


“我师哥经历过派别竞争,所以他应该只是不想重蹈覆辙……”


“真有意思。”赵启平缓慢地开口,“这两天我听到的最多的就是【你不要怪他】,其实我真没有怪任何人。”


赵启平脸上决绝地意味甚于言表,“也许大环境,也许经历太痛苦,但这都是外因,真正促使你的是内心。你不想,不愿意,即使有人逼你,你也可以拒绝。抗争也许不能改变什么,但你至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其实……如果当时凌远在叶主任这组,或者平平在王主任那组……也许今天也不会这样。”彭禹冷不丁地冒出这一句。


“外因不重要,”李风照言简意赅,“只在于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也是。”


早上七点,凌远等不及电梯,一路从楼梯跑上去,站在门口的时候喘成狗。他敲门的动作毫不迟疑,又急又快,所有的一切在打开门的瞬间戛然而止。


开门的是彭禹,后者先是一脸好奇,随即了然。不等凌远开口询问就递过去一封信。


“平平给你的。”


话里的称呼一如既往地透着股亲昵,但凌远已经无暇顾及。


“平平提前走了,他带的行李很少,因为进修就去一年半,他房子也没退,让我帮他继续住着。”彭禹话头一顿,随即语气更加轻松,“但是我申请了两年的援疆,下个月走。”


凌远吃惊地眼神直直地看向他,第一次有了迟疑,“你报名了?”


“嗯,”彭禹点了点头,“而且我觉得这房子你住比较合适。”


“至于信……你自己看吧。”


凌远因为狂奔而跳动剧烈地心脏在平静后继续锲而不舍地保持120以上的心率,身体生理惯性带来的机能加上心理的加持,让他拆信的手都在发抖。


信上只有一句话,


“自己想去吧!”


罗卡角,葡萄牙西海岸,欧洲的天涯海角。


赵启平背着一个包,终于赶在太阳完全落下前走到了灯塔下面。夕阳卡在海平面,刚进入秋天,冰冷的海风拍打在脸上,大航海时代一去不复返淹没在历史的尘埃,只有深入海水的巨石孤独地扎在这里。


打破以往认知有多难。罗卡角在大航海时代前是已知的世界尽头,而所谓的航海第一人葡萄牙的恩里克王子一辈子都没出过海。他垒起船只,系好风帆,准备了21年,最终让葡萄牙人冲破中世纪欧洲对海洋心理生理的双重极限。


旧时代就这样过去,新时代扬帆而来。


也许我们都微不足道,也许社会或者任何人都在教育你所谓的规则怎么遵守,游戏怎样进行。口耳相传,说着世界就是如此,磨掉耐心,理想,激情,最终让你变成和他们一样中庸的存在。


但你觉得不对,依然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种下一颗种子,也许这颗种子有生之年都不会出芽,又可能经历过漫长的岁月它才会开花。但在你内心,它早就伸出密密麻麻地根茎,紧紧又层层叠叠地护住赤子之心。


世道艰难险阻,可还是有勇士。


与君共勉。


【完结】


在这儿说一下,


有人觉得开放式就是be,在于自己认知吧。


少年恋人,一路相伴,最怕的莫过于渐行渐远,说白了就是三观行事风格问题。所谓默契。


这个结局主动权不光在于赵启平,也在于凌远。


人生很多事,爱情不是首位。


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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